苍幕【完结】
一位小朋友点的梗
双机长
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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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薄凉。
一
夜半，人声涛涛。
王俊凯提着小皮箱，手里拿着机长帽路过托运柜台时正巧遇上闹事的主，打头的是个光头大汉，顶着破锣大嗓嚷着飞机一再晚点，一边伸出手想要去抓缩在柜台后的地勤小姐，王俊凯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想到她似乎就是从自己航空公司跳槽的那位。
如果硬要说王俊凯记忆强悍到过目不忘有些夸大，那女孩也算明眸善睐，这来往乘客多半都会驻足停留两下。王俊凯踌躇于此倒不为英雄救美，他低头看了看表见时间还算宽裕，便找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翻阅目的地的天气情况。
“王源。”等那位柔弱的地勤带着哭腔说出这两个字时，王俊凯才气定神闲的抬起脸，将手撑着下巴等着好戏，王源来时穿着B公司的航空制服，因为没穿外套，腰身卡在纪梵希的十字皮带下，顺着长腿向下，王俊凯能瞧见他皮鞋上那段葱白的脚踝。
“呵。”等王源面带微笑说出一长串官方用语顺带教育那位光头大哥保持行为礼貌后，王俊凯耳朵里人声轰鸣也就消散了，王源小声低下头和那位地勤小姐说话，柜台前一束光给两人暧昧的姿势化了轮廓，王俊凯快步上前去，一出口便是一声嘲讽。
“公共场合的，谈情说爱不说，就拿让机长跑来管地勤的事，贵公司的制度得改改。”
“钱少自然就自由，大家齐心，不像王机长拿着自家公司的钱还来管别人公司的事。”王源对地勤小姐宽慰的笑笑，便侧身从王俊凯经过，从地勤小姐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王源狠狠地撞了王俊凯一下。
“不扰。”王俊凯朝地勤小姐点了点头，转身取了皮箱朝安检区走，没走多久微信响了，正是那位地勤小姐，王俊凯看着那一段申请加好友的文字有些头痛，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旁边看个热闹怎么就成了不要和王源机长为了自己而吵架。
“面子真大。”这话是陈启军说的，今天和王俊凯搭伙，王俊凯上飞机还没交待乘务长事务就和陈启军深情表演了一段这位姑娘梨花带雨差点没倒进王源怀里的桥段。
“再缺爱也得找个配的上自己的吧。”王俊凯皱着眉按下塔台键，那边似乎还在和即将起飞的飞机交流。
“得，说曹操，曹操到。”陈启军在一旁坏坏的笑，信号嘈杂声里是塔台对王源航班的嘱托，告知他今晚飞行区间内可能有小范围气流，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怎么又飞国际航班。”王俊凯小声咕哝。
“心疼啊。”陈启军抬手按了服务铃，没过多久乘务长便推门进来。“给我们王机长来杯苹果醋。”
“苏姐，别听他的。老样子。”王俊凯剜了陈启军一眼继续做起飞前的确认，今天晚上他只需飞个短程，不过到了地方睡不到几个小时，清晨出班又得从目的地返航。陈启军在王俊凯旁边忙着和家里人视频，王俊凯看着心头有些发酸，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微信里倒是各式各样的关心祝福。
唯独少了王源。
在王俊凯手机里的王源的微信号已经弃置许久，但朋友圈却没有删除。
王俊凯偶尔还会点开，最后一条的照片是一个翻糖蛋糕，上面有一台小型飞机。配字俏皮。
“终于等到我的老司机带飞啦。”
时间是猝不及防的东西。
深夜红眼降落时王俊凯照例播报了日期和天气，等完全落地和陈启军一起走在进值机大厅的通道，机场的探照灯晃过夜幕里孤独的飞机，让王俊凯想到三年前的今天，自己也站在这里，王源的领带被自己抓得有些弯，帽子因为刚才撞在玻璃走廊上而震落、
王俊凯那下推得又狠又急，王源得眼里出现一片不可置信的悲凄。
王俊凯慌了神，他无法理解自己听王源重复要和自己分手那句话时从最深的内心冒出的怒火。
那是他的害怕和绝望，在那股浓浓的怒火烧过之后争相恐后的占据王俊凯内心的高地，他的畏惧和无措令他张开了双手，像是只有抱住王源才能够微微压制那样的懦弱。
“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做机长的事实。”王源推开了王俊凯的双手。
“别联系了。”
二
各式的纪念日都是王俊凯的死敌，也许是咖啡的缘故，王俊凯裹着毛毯缩在酒店的单人沙发里，他拿着手机反复翻动着王源的朋友圈，几乎全是关于他和自己。
“今天和路人比高，路人说很怕自己再长高就继续不了飞行员的职业了。”
“源哥生日收玫瑰。”配图是王源坐在自己送的999朵玫瑰前面。
“善心大发陪路人看演唱会。”配图是两根粉色的应援棒。
“.…..”
如果这都不算爱。
王俊凯把手机扔在床上，酒店房间的窗户是巨大的落地窗，从王俊凯坐的位置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机场，深夜影影绰绰，有几架晚点的飞机降落，闭上眼仿佛能听见飞机穿破云迹的巨大轰鸣。王俊凯拽了拽胸前的护身符，这符是陈启军硬塞给自己的，说是自己老婆去了特别远的地方带回来，诚心诚意的求的。
“名利才情你全有，但健康平安求之不得。”这是陈启军的原话，王俊凯听了觉得有道理，自从挂在身上也就没有取下来过。这符跟了自己两年多，也算陪着自己从自暴自弃慢慢到心如止水，当年王源和自己提了分手马上就辞了工作，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俊凯透过两人共同的朋友左打听右打听丝毫没有所得，所有的朋友都说你们两个就和口香糖一样黏，你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王俊凯打听无果索性放弃，好在王源不出现，王俊凯就假设王源出了差，那自己更该好好工作不能懈怠，那大半年也就坚持了下来。
可等到王俊凯在机场里见到王源穿着别家公司的制服，胸前的领牌上面赫赫写着机长，他突然间从梦里醒来，那个和自己说“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做机长”的声音卷土重来，还带着千万噬心小虫瞬间遍布自己的血脉。
如果说曾经有多么的喜欢，那说出的言辞就会有多么的恶毒。可天下第一冷战王，王源，从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顶着他一张冷淡疏离得冰晶脸，连和王俊凯共同出席业内峰会比邻而坐，都能插着口袋波澜不惊隔着王俊凯和其他业内人相聊甚欢，王俊凯黑着一张脸在中间夹着，倒显得他最是小肚鸡肠。
他也尝试过说服自己与王源交好，毕竟他们的共同朋友之多，听到两人散了的关系只是唏嘘。那会所有的人都知道王俊凯流连酒吧，心想王俊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有几个好事的同事便想尽一切由头将这两人给凑在一起，王俊凯还记得自己说服自己放下的那天，下了班王俊凯便被同事架去吃饭，等王俊凯坐好，王源也脱着小外套进来，王俊凯听见王源和周围所有的人打了招呼，最后坐在了自己身边。
“好久不见。”
王俊凯觉得当时自己笑的一定有够难看。
明明是王源把自己当透明人这么久。
那天同事们一直给自己灌酒，王俊凯只想自己能够喝醉，这么多日子自己都能保持清醒的从酒吧出来，身上沾着点男士或者女士的香水，孑然一身顶着寒涩的夜风，可心里却是被酒精迷醉的梦，梦里总有王源还是少年的模样，风儿一吹，刘海一扬，一双眼睛便是星辰，卷入一心衷肠。
王俊凯觉得可谓讽刺，酒精不足以乱性，而是壮怂人胆。在同事架着自己从饭店出来，轻轻和自己说咱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就把王俊凯往王源车上强硬的一塞，还说只有王源才知道王俊凯那家伙在这迷宫般的城市的住处，帮王源拉开了驾驶车门，还给钥匙贴心的插了进去。
等那帮同事迅速的撤退，王源便发动了车子。王俊凯沉默的躺在后座，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
“不仅仅是那样的原因吧。不能接受我做机长。”王俊凯喉头有些干。
王源没说话，王俊凯瞥见冬夜飘着地零星的小雨。
“怎么不说话了。”王俊凯坐直了身子。“现在你是机长了，和好吗？我是说王源，我们现在和好。”
“王俊凯你喝多了，我们不适合聊天。”
“那之前的每一天呢？王源？无论如何都把我当透明人？”
“你每次说话都那么冲，我怎么和你好好说？”王俊凯从后视镜里看着王源抬手揉了揉眼睛。
“那我现在呢？我好好说，王源我们和好，好吗？”王俊凯憋着劲，他的心里的委屈爆发了出来，眼眶瞬间就变得有些潮湿。
“王俊凯，我们不可能了。”
王俊凯看着王源把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有些抖，没来由的心中萌生了些希望，他的手抓住王源的手朝旁打了方向盘，雨夜里车轮摩擦沥青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王俊凯你疯了吗。”王源慌忙踩了刹车，王俊凯下车从正面把王源从车里拉了出来。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王俊凯用自己的灰色呢绒大衣紧紧护住了王源，雨落不到王源的身上。“和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
“那你怕这个吗？”
王源的手微微举了起来，是一枚带着钻的铂金戒指，戒面上刻着醒目的IL。
“我在国外登记结婚了。”
如果说什么滋味是心如刀割，便是带着透骨的凉意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落在胸口，冰刀挑开胸膛一下一下剜着心脏。那天王俊凯在雨里艰难的拖动着步子行走，王源回到了车里，开着远光灯像是静静送他，等到灯光再也打不到自己，王俊凯像脱力一般靠着树缓了许久。
听到王源说出那几个字时，苦苦支撑着他的，那些对王源的爱终于散了干净.他对着王源微微上提了嘴角。
“恭喜你，终于把那个爱你的我给杀死了。”
三
后来的王俊凯也没见过王源的伴侣，陈启军说是位外国人，两人似乎是 open relationship（开放关系）。王俊凯也见过王源和各式各样的人暧昧，也在某些酒吧或者娱乐场所看见他与人贴着脸说话，不过似乎也没有个固定人选，连男女都很随机。
“我不可以吗？”王俊凯只在心里问了自己这一句，便给这个问题画了把大大的叉。
这些年里除了王源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低过头。
更何况王源回复得那么明确，不可能了。
于是和王源照着损友的路子发展到现在，总算两人还能够在某些正经的地方有所攀谈。王俊凯试过去找个能替代的对象，可每当遇到或许合适的人，王俊凯都会和他们讲到过去，王俊凯还记得有天晚上，有个涂着大红口红的女孩听了他的故事红了眼眶，她指着王俊凯的心口说你没救了，你还是爱他。
王俊凯说不可能，我已经放下了。
我已经不爱他了。
“可是每当你提到他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温柔了呢？”
因为过去的我很爱他啊。
现在不爱了。
可是那个不爱王源的王俊凯还是没有带过任何一个人回家，尽管他家的门口永远摆放着一双拖鞋，橱柜里多一副碗筷，漱口杯里多一只定期更换的牙刷。
王俊凯称其为恼人的习惯，但他却不想改掉它。
独处的时候往往会想到过去，王俊凯揉着干涩的眼睛看着明亮的停机大坪终于关上了灯，才晃晃悠悠的将自己陷入了被子。一阵阵的疲乏很快涌了上来，工作的繁忙带来的唯一好处，便是安稳的度过无梦的夜晚。
第二天等王俊凯飞完了短途准备回家，却在机场门口见到了父母的高级轿车，母亲从里面伸头让王俊凯上车，王俊凯朝坐在车里的父亲欠了欠身表示敬意，才开了车门做到专属于自己的地方。
上了车便是母亲的唠叨，王俊凯对付的有些疲惫。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轻轻微微的。
等他有空闲朝窗外看去，才发现轿车是朝着自家的地方行驶。
“去你家看看。”这是王俊凯爸爸说的。
等快到了地方，王俊凯有些为难，给了钥匙让父母先进门，自己去超市买了许多东西。在超市里他打开了手机，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安。”
王俊凯这行，讲究平安，在好久之前他还和王源在一起时，两人每每落地，都会第一时间发出消息，消息内容不多，就是个安。
这在机组里算是一个文化，陈启军有回和老婆发完微信，见王俊凯举着手机发呆，他神秘兮兮拍拍王俊凯的手，说我知道有个内部号码，像你这样的老光棍没人报平安，这个号码自动回复，也算求个心安。
于是接到这样的匿名消息很久，或者是“好”，或者是“安”。
“我这家里一个人住习惯了。”王俊凯提着一大袋东西进了屋。
“那这是什么？”王俊凯父亲举了手上新换的电动牙刷。
“我备用的。”王俊凯给父母放好了拖鞋，却发现母亲穿上了自己摆上的那一双。
王俊凯准备给两位老人倒水，厨房里的厨子已经把水和做好带来的菜放在了桌上，跟王俊凯打了招呼便出了门。王俊凯看着那些自己不爱吃的菜默默的叹了口气。
“下周六，我给你安排了相亲。”
“爸。我不想去了。”
“我已经准许你，先立业，再成家。”
“我成不……”
“俊凯就是小孩子气，估计是已经看上哪家姑娘了。”王俊凯母亲忙搭腔。
“我看也是，差距太大，就分手吧。”王俊凯的父亲皱了皱眉。
“不是女的。”王俊凯看着母亲对着自己拼命眨眼睛，内心突然变得非常平静。他之前因为考虑父母年岁已高，已经去过无数相亲，到最后往往神女有意，襄王最是无情，父亲每次出声指责，都被母亲给劝了回去。
“我喜欢一个男孩。”
“我尝试过喜欢别人了。”
“没用。”
“快十年了，我喜欢他，快十年了。”
四
王俊凯第一次见王源是在陆军训练基地，王源还是民航预备军的优秀种子队员，为了马上要来的试飞而先扔进军营做高强度训练。
当时王俊凯靠着父亲，刚进军营没多久就做了连长，他以超强的身体素质，战斗能力，还有以近乎完美的格斗能力堵住了悠悠众口。而在那次的民航培训班里，王俊凯便是王源的直接长官。
王源皮肤白，在烈日下脸便泛着水色，军营里的兵关了太久耐不住，王俊凯也听过些风言风语，便特意嘱咐了王源和自己一道吃饭。可王源每每吃两口就吃不下，王俊凯下了命令让他吃他也不管，就张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军营里有不浪费一粒米的铁训，王源每回都撑着手笑眯眯看着王俊凯吃完。
王俊凯凶他要服从长官，对长官表示尊敬，不能这样一直笑着看自己。
王源也不羞，直说王俊凯好看，好看的人开心的多看几眼并没有什么不对。
王俊凯军人出身也没王源那种好口才，他想要罚王源俯卧撑，看着王源的细胳膊细腿又下不去命令。
可他把王源当个易碎的瓷娃娃别人却不如此，有天王俊凯正看着政治文件，连里的李小柱便跑进来说大壮和王源定了个什么协议，谁要是篮球1V1输了就得完成对方要求的事。李小柱和王源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他抓着王俊凯有些语无伦次，说大壮其实性向是那种，他在军营里就和不少人拿王源当过荤笑话。
王俊凯穿着军装和李小柱下楼，正好看见王源被撞在地上，他的手肘擦在地上，王俊凯能看见红色的擦伤。可是王源在他撞击的那一下，将篮球准确无误的扔进了框里。旁边的军人自发鼓了掌旁边的裁判举了旗子，显示王源先以五分胜出。
王源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他的刘海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睫毛。王俊凯看见他白皙的脸庞攀上了被太阳晒后的潮红，王源微微龇了龇牙，像是有些尽力克服苦楚，之后他抬起头朝人群扫了一圈，见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王俊凯，突然挥起双手笑了起来，当时的王源背后有一道神奇的光晕，风吹起他被汗水沾湿的刘海，露出浓密的眉毛，他眼角弯弯，杏仁眼中突然变成浅浅的湖泊，湖泊里满是王俊凯挺直脊背，扬着头的模样。
王源招手让王俊凯过去，一脚踢在了大壮身上。
“我说，给王俊凯道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不应该说你靠爹的米虫。”大壮垂着头。
“你说大点声啊。”王源语气大了些，但落在王俊凯耳里还是斯斯文文的。
王俊凯走去王源的身边听着大壮连着说了十遍道歉，虽然心里有些想笑可是到了王源身边看着王源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是不忍，他缓缓弯了背，转头看着王源。
“上来。”
王源小声的凑过来。“人这么多不好。”
“我的手下打伤了人家砸钱几千万来训练的经营，我这样算是最低限度的道歉了。”王俊凯瞪了周围一眼，人群四散，大壮摸摸屁股也就跑了。王俊凯见王源轻轻的跳上自己的背，歪头笑了笑，他托着王源稳稳地上了楼，把王源放在桌子上。
“裤子。”
“在这里脱裤子？！不太好吧。”王源提高了音量。
“我是说把裤子挽起来。”王俊凯见王源愣着果断的去捞他的裤子，裤子一翻就能见到醒目的青紫痕迹。“你就因为他说我？”
“也不全是。”王源歪歪脑袋像是思考。“也许是冲动，他开我玩笑可以，开你玩笑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你啊。”
喜欢哪有什么道理。
那天王俊凯从办公室里跑出来还有些踉跄，王源说喜欢的时候给王俊凯的触动太大，让王俊凯来形容只能说王源周身都是粉红色温柔得光线，那些光线也浅浅的照在自己身上，他之前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悸动，他第一次没有迎面而战而是选择逃跑。
他自打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就接受最正统的教育，包括言行举止，思维作风都是如此，对于突如其来的男性示爱更是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军营里来回踱步一晚上最终还是写了申请希望王源调到别的军营。
王源也同意这种申请，王源收拾被褥的时候王俊凯站在门口看他，王源收拾好后坐在床上挥挥手让王俊凯过去。
王俊凯鬼使神差的关上了门。
王源趁着王俊凯过来扯着他的衣领在他的嘴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这是我的初吻，我不要你负责，但是你得答应记得我。”
或许那会儿只记得点头而忘记抓住王源的手，再之后王俊凯被派去了维和，回来已经是两年后，当王俊凯看着因为寄不到作战位置而被转送到自己办公室的王源写的信时突然有了想法，那会他已经能够升职，但是他还是破除了阻力进了民航飞行班。
这次王源成了导师，在飞行班第一次相见时，王源拿着花名册点着名，蓦然看见王俊凯的名字停了下来，其他学生和无头苍蝇一般看着这位帅气的老师花了三分钟整理心情。
他带王俊凯上虚拟机舱，语气浅浅弯腰在旁边一本正经得和王俊凯说着每一个按键的用法。
王俊凯的吻浅浅的落在他的耳廓。
“我爱你。”
用两年换到圆满的回答。
五
王俊凯午夜被身上的伤疼醒心态还算好，他甚至有些庆幸他的父亲竟然没有打死他，而仅仅只是踹断了肋骨。这几天母亲每次来都坐在自己旁边哭，王俊凯还要花许多力气来哄着母亲。
今天醒来的时候病房很静，王俊凯听到门外有一丝响动。外面的感应灯微微一亮。
“王源？”
在很久以前，王俊凯就能在嘈杂的食堂里听到王源的脚步声并且摆出受到惊吓的样子被王源蒙住眼睛，而在这样安静的地方，王俊凯耳朵一侧便能听出王源的脚步，比之前稳健太多。
外面的人停了下来。
“源儿。”
没有动静。
王俊凯自嘲的开口“这都是我应得的，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
走廊上暖黄的灯暗了下来，又归回了一片死寂。
王俊凯能听到小声的抽噎声。
“源儿。”王俊凯试探的叫了一声，因为防止他晚上睡觉乱动，他的身上被加了束缚。
王俊凯挣扎一会，外头的抽噎声越来越想。
“宝宝。”
“宝宝你别哭了。”
“你哭我更难受。”
“你知道的我受不了你哭。”王俊凯说话时拉着筋，腹部一阵一阵的痛。
外面又没了声音，王俊凯腹部撑着难受，额头起了汗，他的精神状态不好，身体很乏，很快又落入了睡眠，等到他再转醒已经是天亮，想到昨天他不由觉得那是一个梦。
等到他伤好得差不多便得到了美国那边的消息，因为他是年轻的华人机长，需要到洛杉矶去接受一个协会给予的奖励。王俊凯想着正好可以逃开老妈的唠叨，便答应下来，等到机票到位他便偷偷出院上了去洛杉矶的飞机。
等到了地方一路上都有好的招待，王俊凯的房间是间套房，他随手就设置了之前常用的密码。因为伤还没有好透，王俊凯没有参加协会组织的旅游，每天在房里待着，偶尔去周边走走当散心旅游。
生病的这些天他也越发冷静的思考以后的人生，他从来不后悔之前所做的任何决定，但他想通了很多事，或许爱情之于他并非是面包，他和王源每一次的不愉快更像是自己的无理取闹，抓住他的弱点伤害他，也许王源对自己那些心血来潮的喜欢也会通通的被自己碾压的消失殆尽。
颁奖的那天王俊凯有认真的打扮自己，他从出生就是优越的天之骄子，当主持人报到他名字时，一旁的男男女女都发出了惊呼声，王俊凯踩着稳健的步子向前却听到女主持报了另外一个名字。
王源。
而他却是在后台上场的，他的手里抱着两座奖杯，一束鲜花簇在怀里。
“恭喜你。”
王源的指尖在不经意间划过王俊凯的手背，而王俊凯的手中拿着意义非常的奖杯。王俊凯有些愣怔却见王源先开始了发言，不过是简单的官话，等到他结束，王俊凯接过了话筒。王俊凯机械的背完讲稿，和王源从两侧下来台，再走去位置时，他听到了及其震撼的对话。
“王源那会挺可惜的，听说是被上司骚扰才辞职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老上司最近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提早退休，退休晚会上喝醉了酒说的，还说王源骨头硬，还得用他男朋友机长的机会威胁他。”
“那老男人很恶心吧。王源同意了？”
“当然没有啦。要不那老男人还会哭连王源的手都没摸过。况且王源男朋友家大业大，机长的事可以求他家人嘛。”
“他男朋友不会王俊凯吧。”
“你怎么知道。”
“世界上大概再没人配的上王源了。”
六
王俊凯回到位子时看见医院的未接来电，他拿着手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清脆的小护士的声音：“王俊凯患者不好意思，因为我上次借用了你的毯子，您走的匆忙我没值班就忘记给你。”
“借用毯子？”
“有位特别好看的先生从你入院开始就每天晚上守在你门外，最后一天他大概是哭过，眼睛都很肿，我看他脸色不好就给盖了毯子。”
“这样，我会找人去拿的。谢谢。”
王俊凯手有些颤抖，他拿着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俊凯，那孩子是好，可是你爸爸那时候是会打死你的。”
“我不在乎。”
“王源那孩子在乎。现在你遭了一道劫，以后再怎么就和家里没关系了。”
“妈妈。他和你说过他喜欢我吗？还是怜悯我……”
“傻孩子。你自己感受不出来吗？”
王俊凯不知道，这些冲击对于他来说太重，他也许可以想明白王源对于自己得机长确实没有任何的结缔，他们最初的分手理由从来就不作数，可是他对自己的爱情没有信心，王源是最开始的那个，王俊凯是被动的那个，他深感自己没有办法把握王源的内心，因为所有的主动权通通都交给了王源。
他给自己的标签是爱得更深的人。
在爱里，爱得更深就是输家。
就算当年还爱，现在又像个什么样子。
王俊凯回了会场之后王源已经不见了，他找会场要了名单找到王源的房号却发现对方已经退房，王俊凯因为之前就答应航空公司会飞洛杉矶回国的航线，只能老实待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到第二天早晨。
王俊凯睡觉时睡得深，而且不知怎么得不做梦，可最近像是老做梦，虽然在医院里是真实发生的，但今天晚上他却梦见王源像很久之前睡在了自己的怀里。
以至于王俊凯醒后对着闹钟发了一阵脾气，老感觉今天一天不畅，等到他穿好一身制服进了机场，才觉得领带系得太紧，勒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王俊凯抓着领带一捏护身符的线被他扯断了，蹦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露出了一个硬币的一角。
王俊凯打开来看是一枚冰岛的常用硬币。
上面写着KR。
王俊凯想到王源戒指上的简写，IL。
ICELAND。
“傻子。”
天边又有飞机起飞，残云摆出一尾撕开湛蓝的天际。
王俊凯友好的和所有的乘务人员打招呼，副驾驶似乎今天脸色有些不好，王俊凯还表示了关心。副驾驶对着王俊凯笑了笑，表示自己身体状况ok。可等到起飞去了云层，不适感上升，副驾驶突然像一边歪去。
“是中度酒精中毒吗？”王俊凯皱着眉头问空乘。
“有些像。休息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嘭。”王俊凯感觉飞机因为气流而剧烈摇晃了一下。
“今天气流怎么这么强。”王俊凯呼叫了塔台，但可能因为信号问题，而出现中断。
“您可以吗？”乘务长有些担心。
“应该可以。”王俊凯皱了眉，他让乘务长出去看看，怕机舱乘客军心不稳。
“嘭。”等到第二次时，空乘慌张的跑了进来。
“机长问问乘客当中有没有能够开飞机的吧。”
“都坐飞机哪还有会开的……不过不管了。”
“尊敬的机上乘客你们好，我是这架航班的机长Karry wang。我需要在乘客里寻找一位有驾驶经验的乘客，希望有这方面经验的朋友可以联系空乘。”
王俊凯有些紧张，他将手伸进口袋里。
里面是那枚kR硬币。
“找到了吗……”王俊凯想问找到合适的人没，却看见王源穿着便服走了进来。
“看这种情况需要手操。你看我做什么？”王源开始摆弄驾驶舱的仪器按钮，很快就调整了手操模式。
“我们试过很多次了。”
王俊凯点了点头，把注意力转回了操作，气流的颠簸形势发生了改变，他们必须手动改变飞行路线。
“那你负责你的part.”
“好。”
飞机划过一片积雨云，机顶与云摩擦又晃动了两下。机身有些偏，可两人都格外的沉着，没有对话，乘务长不时伸过头进来看看情况，终于在冲出风暴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自动模式吧。”王源默默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不打算说什么吗？”
“没什么说的。”
“当年去了哪里？”
王源看着王俊凯掏出来的护身符叹了口气。“这个怎么就掉了。”
“昨天你去了哪里？今天为什么在这架飞机上？”
王源没有说话。
“好，不说。那个在医院的人是谁？”
“.……”
“谁给你的权利可以因为我被人威胁?”
“……”
“宝宝。”王俊凯看着王源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默默的牵了他的手，摩挲着他手里的戒指，轻轻从他的指头取下来，在戒指内部是一个K字母。
“那至少告诉我，世界上谁最爱我。”
王源认命一般翻起了口袋，那个口袋里装着他的太阳，和梦想。
王源从口袋兜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戒盒，打开看是另一枚戒指。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R字。
“是我。”
关于这个世界上谁最爱你。
是我。
七
王源出了礼堂后漫无目的在洛杉矶走，他的头上沾了刚刚领奖时掉落的彩带，那些彩带如纷繁柳絮飘落时，王源瞥见王俊凯和他做了同一样动作，伸出双手去够那些飞舞的金色条带。
当年也是这个时候他辞了职，为了想看到极光，赶了飞机去到冰岛。
他在冰岛也像这样毫无目的的乱晃，路过了当地一座结婚的礼堂。
礼堂里有手工的定制婚戒的地方。
“我想要定制一对对戒。”
王源在礼堂里坐了一个下午，等下午出门天空中飘起了大雪。那场雪很美，当地人告诉他这是少有的鹅毛大雪。王源带着毛绒帽子在雪里跑，他和王俊凯约定过，以后一定要来一次冰岛，跑去最陡峭的山崖，抱着完成一次蹦极，听山崖底的冰川因水流的撞击，一点一点融入波涛里。
可王源刚到冰岛时十分不习惯当地寒冷的天气，或许是因为大雪没有穿严实衣服，不久就发了高烧，这是他第一次生病没人管，便像死人一般在床上躺着，病的恍惚间，他想到王俊凯的母亲哭着指责他，他觉得没有关系，他觉得凭自己可以说服眼前这位忧心的母亲。可当听到王俊凯从小因为无法做到最好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后王源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甚至不敢想象王俊凯小时候挨打之后躺在床上疼得抽气的模样。
他答应了王俊凯母亲的要求，同时希望他能够保密。
到了冰岛再烧得最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在想大约自己的喜欢本来就是个错误，是自己让王俊凯陷入某种不确定当中，他在迷蒙中拿着那枚硬币祈求老天可以让他活着见到王俊凯。
因为自己已经开始非常非常想念他。
再见到王俊凯是他托陈启军给护身符之后，王俊凯是意气风发的机长，王源站在很远的地方看他轻轻拍了拍自己，那种惯常的自己给王俊凯打气的姿势，拍拍他的肩膀。
“今天也要平安。”在之前王源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后来王俊凯自暴自弃，王源就开着车跟在后面，每当王俊凯到了楼层，家里那盏小灯亮成一片暖黄色，他才调转车头消失在水汽里。他给了陈启军一个电话号码，每每看到王俊凯回复“安”字，他才在记事本在王俊凯飞行航班号旁画上一个小小的爱心。
“你平安就好。”
他无数陷入了对自己的折磨，他抱着我都是为你好，连佛祖都不知道我难过的心努力营造一个毫不在乎的形象，他自以为自己能够做好，而事实上他确实做的还不错。
可是当听到王俊凯住院的消息，他还是震愣地打翻了咖啡杯，每天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听着王俊凯在睡梦里因为痛苦而轻轻的呻吟。
他不敢开门走进去，这些年里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冷淡疏离，王俊凯一定能慢慢走出来，去娶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拥有最圆满的家庭。可他低估了他自己，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去王俊凯的婚礼，他会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在钱上写满骂王俊凯的话。
可他也低估了王俊凯。
就连他在最痛的时候。
都会说。
“宝宝，我最受不了你哭。”王源之前所建设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他捂着嘴巴，憋不住抽泣，用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手。
再也说不出要让你走的话了。
再也不能让你走了。
等王源绕着洛杉矶茫无目的再次回到酒店的门口，他心里那些飘舞漫天的不确定，终于落了下来，埋进爱的土里。
他们其实错过了好多年。
可是又都没有错。
在爱里什么都不是错。
只要还爱着。
王源站在王俊凯的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按下了921118.
那个对于他们来说共同的密码。
王源轻悄悄的摸了进去，王俊凯侧身躺着，王源小心翼翼地睡在了他身边。
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睡颜。
王俊凯出于本能抱住了他。
嘴巴里迷迷蒙蒙的叫着他的小名。
王源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做个关于我的梦吧。”
